提香|嗨!獭猫和平头哥——说说韦辛夷

几年前，我曾跟韦辛夷先生开玩笑说，我拿您与两种动物好有一比，一是水獭，一是蜜獾——就是非洲草原上的平头哥，您是这二位的合体。

有人称水獭为獭猫，最能自洽、自乐。它们很像猫，不安分，机敏智慧，精力充沛，一辈子都在玩耍中练习各种技能，它们最可贵的是，始终都在学习和提高。韦辛夷先生也是这样享受着他的人生和画生，他读的书、想的事儿，干的活总和别人不同，他如此投入以致忘我，玩着玩着，成就出来了。

至于平头哥，江湖上一直有这样的传说：“不是在干架，就是在去干架的路上。”平头哥的执着连狮子都怕，它的特点是喜欢死磕。

韦先生确实执念深重。他可不是忙着与人干架，而是他所认定的事儿，再难也要去做，不怕累，不怕等，不怕别人不懂。《闯关东》三部曲，九年磨成三刃剑，一刃悯苍生，一刃祭家国，一刃指前程。他意图以凡人之躯搏狮、搏象，也唤醒我们所有庸人的意志。他告诉我们，还可以这样画，还可以这样活！

韦先生和平头哥一样喜欢死磕——和困难死磕，和自己死磕，和一切未解之事死磕，但他的死磕又不是满脸戾气、苦大仇深的，他那么容易快乐，随和得好像无处不在的阳光和风。只是他的高智商，注定了他在灵魂上的高需求，不死磕就得不到满足。

穿着破背心画画

他是守正的。这个正不是简单地指为文、绘画的正统，而是为人立身之正，天地间的正气，正能量。蓬生麻中，不扶而直，以此正念为基础，孕育出来的文思与画意，定然都是正的。

他尊重自己，尊重艺术，尊重宇宙间的大道。他有时小心翼翼地探究，又按捺不住地打破，打破环境的桎梏，也打破自己的局限。他又有足够的耐心等待，一个人在画室里几度寒暑，一件破背心穿好几个夏天，动不动唱起《沙家浜》：“这几天，多情况，勤了望，费猜想，不由我心潮起落似长江……”他就是过这样的日子。

他不像任何一个古人或今人，甚至他和自己的绘画作品也不像——他自己，才是自己最完整的作品。他用他的大半生，行万里路，读万卷书，画里论道，文中抒怀，上下求索，推陈翻新，来完成自我的人格塑造。

《去乡·闯关东Ⅰ》 2013年 295cm×585cm

众生由个体组成，个体与个体本不相同，所以他画的群像，和很多相似元素叠加的流行样式不同。他从来都是千人千面，就像这三幅《闯关东》。这是他对个体的尊重。

而画中人物，他也不允许有两张皮——即脸部一个画法，躯体又一个画法，那样就失去了笔墨的意义。这个课题在三幅《闯关东》中得到了升华式解决：第一幅塑造严谨，第二幅狂风横扫，第三幅汪洋恣肆，大写意精神在拥挤的人群中喷薄呈现，那么多神来之笔浑然天成，很多时候好像什么都没画，但其实什么都画了。

作品局部

面对韦辛夷先生的《闯关东》三部曲，普通观众感受到的是视觉震撼，业界专家给出的是专业解读，还有一批人，他们了解《闯关东》三部曲以及韦辛夷先生很多其他作品的构思和创作过程，有幸成为画家某段路程的同行者、见证者，这些人包括在这本画册里留有动人文字的几位老师，包括负责策展和宣传的老师，包括画展开幕式和研讨会现场的专家，也包括微不足道的我。

《艰涉·闯关东Ⅱ》 2019年 282cm×558cm

最近我们在报纸版面上分三期刊登了韦辛夷先生《闯关东》三部曲的札记，其中有些内容，我数年前已经见过，是在韦辛夷先生的本子上。参加研讨会的时候，我甚至觉得不知从何说起。就像展前，看了展览的宣传视频，我对韦先生说，很亲切，很感动，亲切是因为我也是这个过程的见证者，好多札记中的字句都熟悉。至于感动，不是一下子就能说完的。

《闯关东》三部曲书中，一篇总序，三篇专家解读，三篇作品分析，再加上画家的自写札记，有关创作初衷、创作过程、笔墨特点与作品的历史意义、现实意义，所体现的精神，都已经阐述得非常充分，开幕式当天的主持人和嘉宾，显然也深深懂得韦辛夷先生和他笔墨与灵魂的“闯关东”。

《寄浪·闯关东Ⅲ》 2020年 285cm×558cm

我是一个媒体人，更愿意关注的，是人。

三幅《闯关东》画得再充分，也不能组成一个人的原貌，即便加上《鸿蒙初辟》《吾问西东》《小岗村之夜》《拾荒者》《苟坝的马灯》《稷下学宫》，加上高士、童子、梅兰竹菊，都不够完整活化一个画家，更不用说韦辛夷先生是那样一种特殊的存在。

我们来评价韦先生的人和画，有时不需要寻找他与什么思潮、什么流派的关联，不需要一切除他自己之外的佐证。我们用眼睛和耳朵照实记录，有直观感受即可。我们看到他的快乐、他的愤怒、他的悲悯，他年过花甲依然保有热血青春；听到他的歌唱、他的叹息，他求而不得也不求其次的倔强，知悉他宁可转身也不低头的坚持，宁可孤独也不从俗的气节。

《农村大众报》三期“闯关东”版面

韦辛夷先生与我们产生共振的，还有他的文字。他看过好多奇奇怪怪的书——所谓奇奇怪怪，只是因为我们没见过，不像他那样博学和深入，以至于大惊小怪，其实那都是我们未曾了解的经典。他擅长写作，敏感、勤奋而且记忆力超强，甚至可以说，他文字的表现力不亚于笔墨，二者成为完美互补。这也是我们报纸版面上没有刊登评论文章，而直接刊登他《闯关东》札记的原因。

他的很多作品是带札记的，我们希望可以逐一去欣赏、学习和推介。

对待人生和创作，从战略上讲，韦先生是水獭的态度，轻松随意，实属举重若轻；在战术上他是平头哥，高标准高要求，全身心投入，不搞透彻决不罢休。

他还在路上，他注定会再找到点儿什么，干出点儿什么，我们愿同行，随时准备进行凶残的吹捧。

我们搓着手手拭目以待。

韦辛夷 1956年生于山东济南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，国家一级美术师，擅长中国人物画，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。1992年深造于中国美术学院刘国辉教授工作室，为首届中国人物画高级研修班成员。曾任第四届、第五届济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，第五届、第六届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，第五届、第六届济南市美术家协会主席。现为山东省美术家协会顾问，济南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，山东书画学会副会长，终身济南专业技术拔尖人才，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。

来源：农村大众记者 李可可